今天为大家带来的是美文作品是法学院宋瑞祥同学的《与辣条有关的日子》。辣条,在老师家长眼中,是“十恶不赦”、无法下咽的垃圾食品,可对作者来说,却是在紧张的高三学习中,使其脱离现实生活,找到本真的我的一个媒介,当辣条与高三有所关联,让我们看看会发生什么。
与辣条有关的日子
“滴----”
清晨的一声长鸣,点破了梦境。我抬头看向防盗窗外的世界,仍是一片寂静:笼罩在校园上空的云极为浓厚,带着仿佛让人透不过气的暗黑色,像宇宙深处暗黑物质的视线拉近。光色,墨色向外延伸,交融在暖黄色的余光中;零碎散落的还没睁开眼的云朵倚着树梢轻轻地呼吸。窗内的我们,却急忙穿衣,叠被,起床,洗漱,三五分钟便踏出寝室们,小跑着通过狭窄的走廊。
户外的尖锐的哨声接连不断地响起,愈演愈烈。我们跑向操场,迅速站定、整队、读书,抓住能学习的每分每秒。跑步,整齐划一,口号嘹亮。奔回教室,学习,学习,还是学习。17个小时的埋头,脸上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的痘痘,体重发春般的上升和心理压力的愈发沉重。
日测、周测、月考、联考、分数、排名、进退,这些字眼像千斤顶一样压在我的心头。越临近高考,每次考试老师越要以“最重要”为重点反复强调,无数个“最重要”“最重要”占据我的脑海,让我的生活仿佛没有了主次之分,全部生活都是所谓的重点。这是我高中生活的结尾,也是我最灰暗、最难熬的一段高中生活,如同生活在几近无氧环境的钟罩之中,空气稀薄到每呼吸一次都好像要用尽所有力气,榨干一切能量。
这又是各科老师口中所谓最重要、最近似高考的一场考试。果然不出所料,我还是被班主任叫去谈话。深夜返寝,我躺在床上,班主任的话一直在我脑海里反复:“这是高考前最重要的一次考试,你又退步了,怎么回事?你知不知道年级排名靠前的学生的竞争有多么激烈!大家都冲破头想挤进前几名,按你这样一直往下滑,还怎么考好学校?······”“又是最重要!又是排名!我也不想往后退呀!”我心想。内心深处的无助和心跳的不断加快令我无法安然入睡。身旁室友的呼吸声渐渐平稳,翻身时床板发出的如踏在枯枝落叶上“咔嚓咔嚓”的清脆声响慢慢和着尘埃延伸到远方的黑暗之中。我缓缓扭头,看向窗外,微弱的月光被防盗网的格格块块分割得支离破碎。
这破碎的月色仿佛有股魔力,拉着我进入了梦乡。或许是这月色的破碎唤醒了我内心深处的恐惧,自那以后,我几乎每晚都做高考严重失利的噩梦。越到高考,成绩和排名上的一点点波动越是被我无限地放大。每天,无数个“如果”“如果”的疑问弥漫在我周围的空气中,不时地显露出来,厉声质问着我。我怀着沉重的心情不断被时间的潮水推着向前走。
在高考冲刺的路上,没有一个人会毫发无损,也没有一个人会遍体鳞伤。大家的悲伤、慌乱大多都是沉默的、内露的。我和室友们,想把封闭压抑的高中生活撕出一处裂隙,照进一丝光亮,我们一拍即合,决定用20多包辣条开始长达一个月的辣条盛宴,陪伴我们高中最后奋斗的时光。
这是重压生活下的一次放肆,一次无声的反抗,大胆的妄为,把一切压力、烦恼、大学、梦想这些摸不着的东西置之度外。让辣条的辛辣感漫过咽喉,让辣条圈在肚子里的愉悦感久久萦绕。这种快感超越肉体,是直达精神末梢的放纵和舒展,是心底的流浪与疯狂,追求与失去。火火热热,辛辛辣辣,满腔热血,是啊,这就是辣条,也是追梦的我们。
不尽如人意的是,由于身体上的种种原因,我提前止步于此,从此便开始了只能闻着辣条的香气咽口水的日子。有天,我坐在床脚处静静地看着她们吃过辣条后兴奋欢脱、酣畅淋漓的样子。时而大声哈气,散发出弥久的香气,时而拍拍肚子,吧唧吧唧嘴,独自笑了起来。而那时的我,把头深深地埋入臂弯之中,心想着“今天经历了怎样的打击与挫败”“今天学了什么,入睡前还要回忆什么,明天会比今天有希望吗”…这类问题。我大声地叹气,叹气,还是叹气。我烦躁地甩了甩头,想让地心引力把它们都一一吸出我的头脑。
我们仿佛不在一个世界里。
黑暗如洪水般涌入,空气里的颗粒物渐渐显露,周围慢慢安静下来,只听见“哗啦,哗啦”翻被子的声音潜入空气中,又慢慢消失殆尽。
我静静地爬上床,心里苦苦思索着,一包辣条到底给我们的是什么。后来,我一直想把我们吃辣条,乃至于吃完辣条的神态都一一在我平时的生活中找到原版。值得庆幸的是,我找到了。是长跑后。
我是一个体质很差的人,1600米的早操一直是我高中最大的苦楚,可当考试成绩糟糕,生活不顺利时,我便特别希望早操的跑步能快一点,再快一点,再快一点,让我的身心筋疲力尽到无法再想起其他的烦恼和杂念才最好。对辣条亦是如此,我已经不止于喜欢它光鲜的外表和奇特的味道,而是那份激情。拼命寻找的也不过是心舍的放空,灵魂的寄托罢了。我将我单薄的梦想和一步步前进时的痛苦和不适和着辣条下肚,奢望用辛辣和香甜充斥我身体的各个角落,将那些烦恼一并排出。
在高压生活中能有片刻逃离的机会实属不易,在这片刻,能轻易把握住的喜悦和满足足以让我忘掉一天、甚至一段时间的烦恼。每当拿起辣条时,我总能神奇般地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,找到自己的冷静和理智:我的生活始终是以自己为中轴,别人关于“最重要”、“主次是什么”的定义的确很重要,但却不能主导我的定义。外界的声音只是参考,你在权衡利弊后觉得不合适的就可以不听,按自己的想法来。就像对辣条的选择,在老师家长眼中,它是“十恶不赦”、无法下咽的垃圾食品,可对我来说,它是在紧张的高三学习中,带领我脱离现实生活,找到本真的我的一个媒介,我欣然选择并接受了它。
后来,我不再需要辣条的“滋养”给我带来每日的放空,但我一直记得辣条给我带来的感觉:跳出这个他人声音充斥着的世界,跳出这个对现在和未来状况的焦虑,时常站的高一点,和一直以来不断奔跑的内心深处的自己说说话、聊聊天。
虽然最后的高考我还是失利了,但是我知道,时间的筛子在帮我做着一切关于生活、人情世故,甚至是梦想的选择。人生漫漫,尽管现在仍然有许多未知,但时间它会慢慢告诉我结果。
不要急,最终,一切都会有答案。